一件小事-徐远的财新博客-财新网

做好自己的事情，路就会越走越宽。做不好自己的事情，路就会越走越窄。

　　拖了很久，今天终于去了趟银行，因为好几件事要办，不能再拖了。U盾早已过期了，网银上不去，手机银行也不会用，房贷的利率转换月底就截止了，不能再不办了。要不是有微信支付，这大半年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。

　　很久以来，我是很怕这些琐事的。记得刚回国那年，因为一些小事情跑过好几次银行，每次去都要半天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排队等待。后来香帅在外资行开了个户，本以为会好点，结果效率更低，奇低无比。香帅知道我怕琐事，后来索性不让我去帮她办了。从此，我就更怕去银行。

　　我害怕的，还有各种杂务，比如去学校的各种事务部门，态度都挺好的，就是事情办不了。很多时间，都是这样浪费掉的。久而久之，就成了一种恐惧症。有时候碰到工作人员要跟你闲聊，一丁点的事情也要耗半天，好像时间不值钱似的，也是哭笑不得。

　　不过，昨天是出奇地顺利。去的这家银行门面不大，但是后面有个小停车场，居然有空位。进门说是U盾到期了，大堂经理就指了指那一排巨大的银行机。看我满脸错愕，一个经理就过来帮忙。我不放心地问了一句，这个机器能办U盾？他说能办。我又说还要改贷款利率，他说能办。我说真不用取号到窗口排队？他说真不用。

　　然后，不到10分钟，我办好了U盾，改好了房贷利率，开通了手机银行，都是在一台机器上点几下就完成了。看着U盾从机器的一个口子里吐出来，还真有点科幻感。

　　去之前，我盘算了一下，3点钟到银行，下班前总能办好。结果，不到10分钟就出了银行的门，3点半就到家了。这么高的效率，真有点不习惯。

　　这是件小事，却不由得有点感慨。多年的恐惧症，似乎一下子就没了。回家就觉得，似乎要写点什么。无他，内心肿胀，很想表达。

　　其实，恐惧症的症状，近年来一直在减轻的。这两年慢慢注意到，各种效率都在提高。比如上个月去给汽车办年检，也是出奇地顺利，就在车里坐着排队，看完车外观去大厅交钱等着，前后一共一个小时也就弄好了。去年还有一次去出入境管理处办出境证件，也是出奇地快，没有了熟悉的长龙排队。看下来，是流程更加清晰合理了，而且很多程序都变成线上了，所以排队的人少了很多。这样一来，有时候反而喜欢去办点杂事了，算是调研的一种。对于研究社会科学的人来说，有人的地方，就有文章。众生百态，都是文章。

　　这些小事情，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，就是帮我换一个视角看待当前的困难。不管怎么样，尽管很多地方不如人意，我们普通人的生活还是有改善的。几年前的北京，雾霾是最严重的问题。一入冬，就会有呼吸恐惧症。现在的北京，雾霾基本不是问题了，空气质量和国外差不多。最重要的标志，就是朋友圈摄影大赛很少了。蓝天白云成为常态，就不再是摄影题材了。只可惜了我的一位朋友，认真做了款空气净化器，估计这两年销量不会太好。

　　2020年，无疑是艰难的一年，在中美摩擦这朵巨大的乌云旁边，又飘来了新冠疫情。可是，当我们放弃幻想，放弃埋怨，放弃对别人的期望，直面困难时，就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糟。毕竟，来势汹汹的新冠，也控制住了。经济损失尽管很大，下滑也算控制住了。至于未来的困难，哪年没有，谁家没有。

　　关于中美摩擦的困扰，最后还是调整期望值的问题。在未来很长时间里，中美都是竞争对手，磕磕碰碰免不了的，恶性的磕碰也正常。更何况，川普和蓬佩奥都不是体面人，不体面人做不体面的事，很正常。以后不体面的事还会有，习惯就好了。庆幸的是，现在国防能力还可以，双方不敢轻举妄动。只要不爆发战争，没有生灵涂炭，无非就是困难多大的问题，除了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，其实没有别的选项。这样一来，也就心安了。

　　很多中国人，包括我自己，其实有点矛盾心态，觉得美国是个挺好的国家，怎么会这样？是不是我们自己真的很不好？比如说我自己。因为在美国念书，又在英语环境中工作过几年，对美国体系一直是有信心的，甚至是有点感情的，对美国的制度优势也是一直承认的。

　　可是，最近的很多事情，让我们明白，其实这和美国的体制好坏无关。一方面，小孩子才讲对错，成年人只讲利益。中美竞争关系下，对对手的任何幻想，都是对自己的伤害。我们都是黑头发，黄皮肤，爱这个国家不是一种选择，而是一种宿命。

　　另一方面，美国现任领导班子，也确实让人无语。即便在美国内部，也有很多人对川普和蓬佩奥这对活宝无语。倘若明年美国换个总统，中美还是竞争关系，桌子底下还是会有很多龌龊，只希望面子上体面一点就好。文明，终究也只是一块遮羞布而已。

　　做好自己的事情，路就会越走越宽。做不好自己的事情，路就会越走越窄。

2020.08.06

于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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