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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文亮的生命,可以是我们每个人的生命。我们哭他,是哭自己。
 
我们试图安葬的,是自己的不安,自己的惊恐,自己的不愿死去的良知。
 
2月6日夜,李文亮医生因新型冠状肺炎过世。无数人落泪,无数人祈祷,痛哭不能自已。微信圈的第一次国葬,没有人发起。
 
导致他死亡的这个病,依然在蔓延,成为远超非典的严重疫情。他曾尝试提醒大家,却没有成功,还被“训诫”了。他被称为“吹哨人”,哨声却没能拯救自己。
 
深夜23:25分,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了一条推特:「我们为李文亮医生的离去感到深深的悲痛。我们所有人都应该赞美他就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所做的工作。」
 
李文亮不是什么大英雄,他只是个普通人。他是个医生,有一技之长,借以安身立命。他是个不想惹事的好人,有事情提醒身边朋友,又提醒朋友不要外传。
 
他不是别人,他就是我们自己。同样的命运,可能落在我们每个人身上。
 
我们哭他,是哭自己。我们绝大多数人不认识他,甚至隔壁科室的同事也不认识他。我们试图安葬的,是自己的不安,自己的恐惧,自己的不愿死去的良知。
 
从头回放,你会发现每个当事人都有自己的辩护词。医疗专家有,地方领导有,公安机关有,执法警员更有。这么大的事情,难道责怪到几个基层警员身上?
 
然而所有的辩护词,都不能让时间倒流,都不能遏止疫情的蔓延,更不能挽回李文亮的生命。李文亮的生命,可以是我们每个人的生命。
 
仰望诺大的天空,每一片雪花都是洁白的,却没有一片是无辜的。
 
哪一位当事人,在精心撰写自己的辩护词的时候,能说自己是无辜的?每个人都很委屈,然而每个人也都是帮凶。到底是什么,让我们每个人的生命,都如此卑微?
 
李文亮医生走了。一句逝者安息,却这样难以说出口。
 
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倘若用遗忘来掩饰哀伤,我们还会哀伤。我们的灵魂,也将进一步悲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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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远

徐远

449篇文章 67天前更新

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金融学副教授。现世读书人,北大教书匠,身隐于闹市,心遁于远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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